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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小的距离

减小的距离

直到回老家读学前班之前,我和她都是在深圳读着幼儿园,与父亲和母亲一起住着。记得那时,二姐和三哥也一起住,而大姐则是在读大学而不常回来,但每次回来都会带我们去外面游玩。

虽然家里很多人,但实际上大多数时候只有我和她在家中待着,二姐要上高中,三哥要去技校。相差了十年以上的他们和我们可谓泾渭分明,因此只有我和她偶尔会实在无事可做而一起玩耍。

四岁时我们搬家了,搬去了更大的出租屋,同时父亲也给电视加了机顶盒,我们可以选自己想看的电视而不局限于电视台。但即使搬家,母亲的摊位也没有搬,而我们早餐吃的面包也没有改变。

那时的我们没有像现在我侄子侄女(三哥的孩子)那样会为电视节目而争夺遥控器,而是她看她的电视,我玩我的电脑。泾渭分明,如同平行线,亦如同那时我和她的关系:为了不起冲突而互不干涉。事实证明,关系好的冲突反而才多起来。

为何会如此分明?毕竟在长期旁观父亲操弄电脑,我也耳濡目染,学会了用电脑。父亲用电脑除了给别人代打外,就是看小说。而父亲看小说时不怎么用鼠标,因此我和父亲就各分半屏来使用。我自己想看的电视就自己搜来看,不用去和她去抢了,但反而要和三哥抢。

我和她姑且也是有着共同爱好着的节目的,但事实上这并没有成为直接让我们的距离缩短的契机。我们不过是在一处坐着各自看着眼前的事物,实际上多少的人不正是这样吗?但我和她有着无法割舍的血缘的牵绊,所以到头来还是会靠着这一条线来拉近距离。

“我和她是一家人”这一件事在那时的我看来并没有什么实感,仅仅是在一起住,在一起吃饭,一起洗澡罢了。邻居的小孩过来一起玩,有时也在这吃点东西,而她对那时的我来说的感觉不过是比邻居家的小孩和我相处的时间更多点而已,区别真的很大吗?母亲对我和她的关系有些许的担忧,但也只是些许。“你们是一家人啊。”母亲也就这么和我们说了一次,之后就像是随我们发展一样不再提了。

在相处上,我和她之间存在着相当的距离,犹如无形的墙壁隔开了我和她。但没过多久,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事实上,我与她的距离真正缩短的契机,是争吵。

争吵是相当有意思的事情,那是两个人之间见解与认知的碰撞。现在我和她依旧会争,比如她说志方晶子的歌好极了我便说KOKIA也可以(虽说事实上我两方都喜欢);她喜欢中惠光城而我会说我喜欢霜月遥(虽说我两边的风格都相当喜欢)。

当时我和她的争吵,大抵是在一个一如既往的平静的仅有我们二人的午后,她坐在地板上看着电视,而我有点厌倦电脑而不断走动。电视播放着我们都喜欢的动漫——《数码宝贝》系列的第三部。在来回踱步后注意到了这一事实,我偶有的心血来潮坐到沙发上,想要一同观看。或许是因为在并不柔软的电脑椅上看不如沙发舒服,又或者想体验一次与她一同看电视的感觉。总之,我坐在沙发上,和在地板上坐着的她姑且是一起看了电视。

那时播放着的大概是上半部的中后期,三主角的拍档的完全体都出来了。基尔兽的是大古拉兽,妖狐兽的是祭师兽。那集两者都登场了。看到机械风与龙要素结合的大只而又有威慑力的大古拉兽,那时我不由感慨:“最帅的果然是大古拉兽,拉比兽和祭师兽比不过。”

“祭师兽更帅,大古拉兽好吓人。”她转过头,一脸不满地看着我。

紧接着就是小孩子之间那毫无技术含量的坚持一己之见和相互贬低对方喜欢的事物的操作。她说基尔兽很憨,我说妖狐兽之前是敌人……最后当然是没有争出个结论来。母亲晚上回到家还问我们为什么看起来更僵了。

“冷战”持续了几天,但很快就解决了。

记得那是第34集和第35集,也就是温柔又强大的狮子兽之死与基尔兽的正确究极体进化——红莲骑士兽。于是我们在泪眼中统一了“红莲骑士兽和狮子兽最帅”的意见。而后来终篇的与古尼拉合一而出现的真红莲骑士兽更是让我们不得不再次订正了共识。

之后,我没有像之前那样想看的节目都用电脑看,她也没有将我当作不存在了。那时大概我们自己都没有察觉,我们的交流开始慢慢多起来了。

从问看谁想看的电视节目到冰箱里拿冰激凌要什么口味,从说起自己喜欢的角色到喜欢的节目,我们开始有了实在的交流,距离也慢慢地开始缩短

虽说只是毫厘之间。但我对她、她对我,依旧自觉履行着不干涉主义,她喜欢她的,我喜欢我的,没有争吵的必要——或者说那次争吵之后我们潜意识里意识到争吵是不会有结果的。

“你们啊,总算有点像一家人的样子了。”在注意到变化之后,母亲带着慈爱的笑容对我们说着,但我依旧没有她确确实实是一家人的想法。我和她的日常变化了,但也不大,不过是能够偶尔切切实实一起玩了。

现在回想,大概我和她那时那么僵是所谓同类互斥吧。实际上我和她的性格有不少地方相当相似,但喜好并不是相当重合。我和她都有着自我厌恶的一定倾向,因此那时大抵我和她都是感觉到对方相像的地方而感到细微的厌恶罢。

不过自那次争执之后,与之前的无意中观察她不同,我确确实实有意识地开始留意她的举动,以致于她甚至会恼怒我为什么要一直盯着她了。然后我就意识到她和我一样很在意他人的视线,接着在心里感慨她和自己还有点像。

相像肯定不是指相貌的上的,虽说那时我的外貌和她的也有几分相似——好歹是龙凤胎。但长大之后我变得有点偏黑而她的肌肤依旧白皙,或许这就是男女的区别。她和我一样是有点别扭的性格——比如不会说出自己真心想要的东西,非得等父母问起才承认并请求买下,没注意到就会闹别扭直到回家。各种意义上都很麻烦呢。那时她想要的我肯定注意得到,但我就是不说;想必我想要的她也注意得到,而她也不说。

可以这样观察对方,也是一种距离的缩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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